加拿大华人论坛 德国生活我所知道的各种人生(没完了,继续写ing)
在加拿大
前天晚上回了这个帖,后来躺下来睡的时候竟越想越多,到了下半夜才睡。老公问我想啥,我说人生。他说最近没啥不顺吧?我说没,纯粹是别人的人生。
虽然认识的都是平凡人,也会发生很多情节。回想起来那感觉竟然像是一幅长卷,配上旧版《三国》的主题曲:盛衰谁人定,啊啊。。。聚散岂无凭,啊啊。。。一朝风云散,变幻了时空。
写一下,大家看,我也算是作个记录了。一些人名和关键词,我就随意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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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那个死去的朋友,他家人很是不甘,坚信是他杀,去警察局闹也没有结果。证据确凿,密室死亡而且留有亲笔遗书。
我爸相信是自杀。事情发生前两天,那个朋友来找过他。叫他M好了。
M来找我爸,大意是他现在下岗了,能不能帮个忙,比如给一份工作什么的。那时候我爸正忙着一摊子事,脚底板打后脑勺ing,跟M坐下来喝了喝茶,表示最近人也忙,钱也紧,实在是做不了什么。M很失望,但是也没说什么,就告辞了。过了几天,他留下一封遗书,大意是:我是个loser,自己要死,与别人无关。
我爸说,早知道他要寻短见,自然怎么样也要给他个出路。但是M这样的人要是招进公司来,确实头疼。他不是坏人,却是个无可救药的懒骨头。他进公司必然游手好闲,必然以老板的朋友自居摆谱,得带坏多大一片人?少年时的朋友相处,嘻嘻哈哈高兴就好,长大了差别却越来越大。他适合吃大锅饭,但一旦有下岗的事,他这样的懒人又无背景,必定被踢出。估计,他那几天找遍了朋友,谁都不敢收留他,他就去死了。
他是一个平庸的人。没有能力糊口,也没有胆子报复社会,倒是在自杀这件事情上神勇无比。
我就在想。社会上都在鼓吹市场经济,鼓吹多劳多得,确实是一种公平。可是难道平庸的人,愚笨的人就没有生存权利了吗?(懒惰我觉得还不可原谅些。)有的人天生能力不足,难道就不配活下去么?一个社会,难道只有精英才能活得好吗?然后,在某些时候,煽动普通大众对精英的仇恨,把精英都摧残得万劫不复,这难道就是大众追求的公平吗?
不是说没能力的人都要由国家养起来,但是即使能力少一点的人,在一个适合的制度下,也应该能找到他发光发热的地方,光和热少一点,合起来也不差了。人群里面自然有精英,有大众。精英是要带领大众向前走,还是要把大众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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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o太祖自己也说的,阶级矛盾不可调和,所以我们这种“成分”的人是不会认同他的。理念什么虚的都别说了,就说自从他当老大以来,我们家就一路倒霉到底。打土豪分田地,被打的肯定恨他,分到田地的肯定拥戴他。好,问题是,分到田地的人后来在人民公社时期失去了田地。这就是所谓的很大很大的一盘棋么。。。
有一次在台湾旅行,参观日军旧军营的时候,我问导游,当地人对日本人到底怎么想。导游是个乐呵呵的大妈,观点却很通透:因人而异。有人被欺负吃亏,恨极了日本人;也有人在日本人手下受益,就拥戴日本人。既得利益,重新分配,到处都是这点事。
我见过那种完全没有经济头脑的民众,就是,几乎靠种田自给自足,如果有东西种不出来,就拿钱去买。为了赚钱,就出外打工——这个办法确实很受剥削,而且基本没有未来。他们宁可饿着肚子、荒着田地也不多种一点点出来卖,并且管稍微富裕的人和地区叫做“资本主义”。。。
我承认他们有活下去的基本权利,也不妨稍微受一点倾斜的优待。但是宣布他们为正义,鼓励他们骑到其他人头上拉屎拉尿,是不是过分了点啊太祖。
也很多人试图说服我说,太祖很厉害的,是个牛人啊。问题牛人是一回事,我认同他是另一回事啊。
就像很多人也试图说服我信教,有人的方法是努力证明,上帝是存在的。问题他存在是一回事,我信仰他是另一回事啊啊。
都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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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代的城市青年人都要下乡,不知道别处,我们那的规矩是每家都有一个人得去。但是我姑我爸他们姐弟就没人去。
说是一定要下乡,不下乡是落后,要游街示众的。好多人都去了,我们家就拖着。我奶奶的意见很明确,去了不好,不能因为怕被游街就去。都已经这种身份了,还怕游街?就是游街完了也不能去。
没到那地步。其实街坊邻居的,谁也不好逼太紧,卖力的是上面派来的干部。因我们家特别顽固,有天居委会大妈就带着一个新派来的军代表到我们家来做思想工作。那个大叔是真积极啊,对着我奶奶就开讲,从最高指示和共产主义的国际形势开始铺垫,一直扯到青年人的未来。上午没讲完,中午回去吃口饭,下午又来做工作。我奶奶就在这种轰炸中不紧不慢地做家事,忙前忙后,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军代表终于告一段落,觉得演讲十分完满,便问奶奶:“这样,你想通了吗?”
奶奶对着跟来的居委会大妈用本地话说:“他讲什么我听不懂诶。”
军代表吐血三升,抓狂道:“听不懂早说啊!!!”
奶奶报以无辜的眼神。。。
军代表同志全身内伤,扶墙而归。然而我也很惊奇他竟然没啥报复行为。估计全体相关工作人员都无力了吧,从此下乡的话题基本上就跟我家绝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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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年轻的时候性子有点泼辣。我爷爷在单位里夹着尾巴做人,是没有什么脾气的,有些不厚道的人就欺负他。有次一个大妈明摆着欺负人,卡着一个事不让办,爷爷也无法,回家闷闷的。那个女的向来不是善茬,但我姑姑发飙的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杀到单位,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对方理亏,别人也看不过,终究把事儿给办了。一家子里是得有一两个人能出头,不然给人踩死了。
姑姑也给我显摆这个事,说吵架得有气势啊,当时她就是一进门,瞅见有一个马扎就站上去了,指着那女的就骂。站得高一头,就能力压全场,平时那么泼的一个人就给吓住了,只剩下唯唯诺诺的份,哇哈哈哈。
我奶奶就在旁边泼冷水,说那是碰上某泼妇脑子不好使。要是哪个敢使坏心的给你把马扎踹倒,你吃不了兜着走。
哇咧,奶奶那是不肯捋袖子上阵,真上去也是高杀伤性的啊!
奶奶的一个小妹就是猛女,年纪偏小,文革的时候还是红卫兵小将一类的。我不知道她怎么混到革命群众队伍的啦,但是就是那种彪悍的妞,能拉着一大帮队伍,自己坐在卡车顶上,拿着个高音喇叭把对方的男头头讲得大败而回,简直风光一时。
奶奶同样泼冷水,说还好男的只和她动嘴皮子,真抡起胳膊来危险得很。
唔,不知道后来武斗的时候怎么样,似乎没出大事。不过我们那儿闹得相对不算凶,相对京城那种当街对扎死人的情况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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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姑姑,已经去世了。
小时候跟姑姑很亲,觉得她跟母亲一样。奶奶也说,姑母姑母,本来是很好的。
我小时候住在奶奶那里,姑姑有很长时间也一起,所以相处最多。当时是姑姑和奶奶亲,后来慢慢地回到妈妈身边,跟姑姑不可避免地疏远起来。现在跟爸爸最有话说,以社会人的平等身份说事,而妈妈还是跟所有的经典妈妈一样琐碎。
姑姑年轻的时候是个好看的大姑娘,高挑有神,虽然出身不好,提亲的人还是很多。我小时候跟她出门,经过家门对面的钟表店,她跟修表师傅谈一谈话,出门跟我抿嘴笑,说他也曾经是求婚者中的一个。
她也和我说当时来相亲的人的笑话。我记得一个,可好玩了。似乎那个男的是出身好还是家境好,但本人是个斜眼。姑姑说:他一进门,是在看我呀,可是我只觉得他在看那边的墙。然后他向我走来,我看他趸着趸着,就要撞到墙上去了!我忙跟媒人说,不行不行。
这样当着人的面说“不行不行”真的好吗。不过当时的姑姑是很傲气的,用我爸的话说就是,吹声哨子,小伙子就一路从门口排队排到街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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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点以外,这位舅公是个好玩的角色。他会跟小辈斗嘴,比如我爸或我叔。如果说不过,他就很气愤地拿出杀手锏,说“人家大学生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中小学生就垂头丧气地落败。
据我叔反映,随着大学生的贬值,舅公的口头禅也在加码。有时候他就说:“人家博士也是这么说的!”
到了这些年,连教授(叫兽)和专家(砖家)都成了笑话,谁想得到呢。
我小时候虽然在外面胆子小,在家也很怕爸妈,倒是非常勇于和姑姑、叔叔辩论。有次不知道争什么,我明明没道理了,急中生智冒出一句:“大人要谦让小孩!”
姑姑嘲笑我,反过来了,明明是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现在这个价值观也变了。大人果然都让着小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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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舅公,用现在的话说,是个神人。他的事迹,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
比如他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自己一个人住,总觉得别人都不怀好意,比如邻居要谋杀他。他如果吐槽,其他人就劝他,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吃饱了撑的谋杀你?但是这个是正常思维,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听不进去。
因此他就反复在生活中寻找蛛丝马迹,证明真的有人要害他,而且还找出不少。最无语的一个是拿金鱼验毒。听起来很科学是嘛?我怎么就想不出用金鱼验毒?
他是突然间觉得要喝的咖啡可疑,就直接把金鱼放进去了好吗!然后金鱼就死了呀!然后他就很激动地说是有人要暗害他哇!
你可以想象我们家其他人听到这个新闻以后的无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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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二百五吃了亏”,我们那也有个知名的例子。
某寺,规模宏大,香火鼎盛,“破四旧”的时候自然首当其冲。老人肯定不干这个事,就一群毛头学生,“革命小将”,组着队伍唱着歌去了,结果进门就卡壳。一般庙里第一殿就是四大金刚站两边,双目外凸,一脸横肉,属于“护法”。那个庙里的塑像极高,在殿里顶天立地,平时看着没啥,你有心去砸的时候确实吓人,有“护法”作用,“革命小将”也怕的。
现场安静了,谁也不敢开这个头。这时候一个愣头青跳出来——“我就不怕!”咣,砸了。然后咣咣咣,都砸了。
那个小哥,大概也属于一个小头目,想表现一下吧。但是这摊子事干完不久,他回去就病了,不治身亡。
这个故事一般用来说明“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奶奶的靠谱分析是,这孩子嘴上说不怕,自己心虚得很,吓也吓死了。
现在那个寺庙还是香火鼎盛,修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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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爷爷在百货商店的工资,慢慢累积多年,到了五十来块钱一个月,是很多的了。奶奶接一些缝纫的活在家做,每个月还可得三十块左右贴补家用。虽然如此,日子还是越过越穷,需要时常变卖东西。何况市面上供应也不丰富,凭票排队,时有时无。
大爷爷虽然人在海外,身为长房,还是很关心爷爷的情况,总会找机会捎点东西回来。其实他自己在那里的家境也不宽裕,往往也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零零星星,比如裁剪衣服剩下的碎布、孩子能用上的铅笔橡皮,都带。当时人都实在,国外带东西的不嫌国内极品,国内收东西的也不嫌国外的寒酸。
除了托人捎东西,大爷爷自己也回来过一次。因为经济不宽裕,他帮别人带了许多东西,多少收点跑腿费用,能把自己的花销抵消一些。由于带的东西多,我爷爷去远方的港口接,要彻夜坐车过去,见到大爷爷,把带来的东西装车(真多啊),然后兄弟俩再长途坐车回来。因为东西太多,甚至需要租一间屋子堆放,然后逐个联系收货的物主来拿去,弄得像物流配送中心一样。
在那之前,他们详细写信沟通了需要的东西。比如:
大爷爷:“听说国内在大炼钢铁,把铁锅都砸了,需要带锅吗?拖鞋要带吗?”
我爷爷:“锅不用了,我们上交一个,还留了一个做饭,够用。得带点铁钉。拖鞋需要的。”
如此这般,艰难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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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水马桶。这一段在吃饭的就别看了,后果自负。
老房子原来没有抽水马桶,后来爸妈不知哪买的产品,电动抽水马桶。外形和现在的坐便器差不多,塑料的,不固定在地上,就是摆着。一条电线插插座,一条水管通到下水道。用完以后要拿个桶冲水,马桶就自动启动,把各种五谷轮回之物绞碎排到下水道里。
有一天,阿娣洗地的时候把下水管道拿出来忘了插回去,然后拉了一泡屎,冲了水。。。随着一阵轰鸣,我听到阿娣的狂笑声,跑出房间一看,看到了有生以来所见的最大一滩屎,大概一桶水的量,铺在地上。阿娣已经笑疯了,笑得倒在地上起不来,我也笑得七荤八素,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状况。最后我们叫来了奶奶,奶奶家离我家5分钟路。奶奶教我们用扫帚和簸箕扫,用拖把拖,然后把扫帚和拖把扔掉。我觉得好好的拖把扔掉的话怪可惜的,奶奶说,不然要留在家里臭着吗?
隔天我才想起来问阿娣,为什么你笑得满地打滚却没有沾上大便?
那段时间我们一看到抽水马桶就哈哈大笑。奶奶说阿娣,这丫头也太疯癫了,居然能笑倒了。
我一边打字还一边狂笑。要不是提到脸盆架,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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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
阿娣是很久以前我家的小保姆,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叫她姐姐。
一开始是阿娣的妈妈在我家做,不久她有事回乡,荐了女儿来接班。其实不是女儿,是养女。当初她妈妈一直没生孩子,便收养了她,起名叫x娣,说来也是有意思,她进门不多久,她妈妈真的生了个弟弟。
阿娣很白净,一点也不像乡下人的女孩子。没有歧视农村的意思,但是她真的很白,是我到现在为止见过的黄种人里最白的几个之一,白里透红,五官端正水灵。她也很机灵,家里的东西一学就会了,跟我年纪又相近,处得来。爸妈那时候正在办企业,忙得四脚朝天,吃住都在办公室,便把我交给了阿娣。其实那时候我上着小学,她也肯定不到20岁,俩孩子。她跟我家同姓,爸妈对她也多有包容照顾,有时全家出门去干嘛也都带她去,她都快成我家的养女了,别人也都说,你家养了两个女儿啊。
我叫她姐姐,老有人问我,这是你亲姐姐啊?题外话,我觉得我们这代独生子女,本来都几乎没有亲生兄弟姐妹,所以像阿娣,像堂姐妹表姐妹,我和别人提起都是直接说“我姐姐”或者“我妹妹”,而别人总要接着问“亲生的吗?”好麻烦啊。我觉得一本正经叫表姐或者堂妹,总好像隔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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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板凳、听mm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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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不识字,也不会说普通话。我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文盲。她看我上学写作业很羡慕,虽然我被作业折磨得很郁闷。后来我跟我妈说,我教阿娣写字,我妈说好啊,可以练着买菜记账,语文数学都全了。
那是我第一次当老师。我已经快读完小学了,拼音的声母表,bpmf什么的早忘了,还特地去找出来教阿娣,自己也背了遍,倒是现在都记得。同时也教写字。先写她的名字,写猪肉,青菜,阿拉伯数字,她就跟着画画一样地写,慢慢地也识得不少了,虽然字一直不是很好看。
阿娣很爱学,后来打听到街道在办扫盲班,象征性交一点钱就能上,她跟我妈申请,我也一力撺掇。她去上课了,晚上的班,我跟着去过一两次,识字的小朋友还可以帮帮老师的忙什么的。当老师的感觉很是新鲜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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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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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位等故事,mm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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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校的科目总比我教的多一些,阿娣也懂一些知识了,也会说普通话了,加上她本来白净漂亮,活脱一个城里姑娘。我也慢慢长大,她也慢慢长大。有趣的是,我从不喜欢追星也不大听流行歌的,在同学里面耳濡目染地记住四大天王的名字就不容易了。阿娣倒是个追星族。也不是很疯的那种,不过她也买磁带,听歌,哼歌,反正就和一般大姑娘一样的呗。
我还记得有些歌的旋律,都是给她带着记住的:
邰正宵:心要让你听见,爱要让你看见,不怕承认对你有多眷恋。。。
郑智化: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乎生日怎么过
《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还有小虎队。小虎队的歌我觉得是比较顺耳的小清新,但是那几个成员我是分了好多年陆续记住的,当初也就知道个林志颖。有天阿娣大概买了个卡带还是什么的,我说这谁啊,阿娣得意洋洋地说:“吴奇隆!”
我想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啊,主要是那个“奇”字。。。
过了20年,吴奇隆居然还常青树地晃来晃去,我看《步步惊心》觉得还不错,其他剧没追,看片花有时有点觉得也太情圣了,像演南唐后主啥的。这都20年了大叔!
ps,我老公说他以前喜欢看《萧十一郎》,我没看过,我们还找视频温习了一遍。以前的片看着好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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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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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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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位,听故事。顺便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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