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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

俄罗斯人爱书早已名声在外。在今天莫斯科的大街上，或者在地铁车厢里，随处可以看到手捧书报的行人，更有小学生抱着一本偌大的书读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俄罗斯人把购书藏书当作乐事，至于说到有人告别人世之时，留给子女的除了藏书没有其他遗产的故事也就不奇怪了。

爱书与购书不是一回事。购书除了对书的心爱之外，还要自己掏腰包将书收为己有，自然要计较书的价格高低了。至于说到今天俄国图书的价格比较低，这本来就算不上什么秘密。在解体之前的苏联计划经济时期，图书作为国民文化消费品，图书出版享受着国家的补贴，价格当然很低，尤其是儿童读物，价格比其他种类的书籍更要低。今天，俄罗斯的出版业已经全面市场化、私营化，按理说图书的价格应该同西方国家不相上下，但在我们这些经常关注俄罗斯图书的人眼里，却不是如此。俄国图书的价格仍然便宜。为了说的明白些，我们把目光转向英文图书，举几本同类的畅销书来做一个比较。

以《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一书为例，在亚马逊因特网书店卖17.9美元，而在俄罗斯最大的网上书店（www.ozon.ru）只卖200卢布（大约合6美元）。《哈利・波特与凤凰社》在亚马逊书店卖12美元，2003年6月在中国热卖英文原版书，到178元人民币，而俄罗斯书店仅售279卢布（大约合8美元）。二者之间的差别之大是显然的。

戏称为《哈利・波特》的俄罗斯版本的小魔法师《塔尼娅・格罗特》已经出版了8本，虽然《哈利・波特》的出版商和J・K罗琳本人一直指责其有侵权行为，并且威胁要上荷兰国际法庭兴师问罪，（用埃克斯摩出版社总经理诺维科夫的话说，无论最后法庭审理的结果如何，这场争论只能被看作是推动销售、炒作图书的手段之一。）但并不妨碍《塔尼娅・格罗特》在俄罗斯各家书店畅销。深受小读者欢迎的《塔尼娅・格罗特》，不只一次地重印，供不应求，就连作者德米特里・叶梅茨的其他幻想小说也一样畅销。《塔尼娅・格罗特》每本450多页，书店零售价也就100卢布（大约合3美元）。埃克斯摩出版社出于不想找麻烦，决定这套书不向国外售出版权，所以，我们国家的小朋友也就无缘看到《塔尼娅・格罗特》这个神奇的故事了。

至于俄罗斯的通俗小说和实用类图书的价格，一般也就是60卢布（合2美元）上下。以达里娅・东佐娃的畅销幽默侦探小说为例。达里娅・东佐娃在俄罗斯是家喻户晓的通俗侦探小说大家，已经出版的三个系列50本书，印数达到5500万册，是今天俄罗斯的第一畅销书作家。她的每本新书上市的价格都不超过3美元，而一过热销期，零售价马上就落到60卢布以下，不足2美元的低价位。

“俄国人买书看书价，但从来不在乎书价”，这话我是相信的。俄国图书的平均零售价为2美元，而在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的平均零售价一般为15 20美元。类似其他商品的价格，这样的差别比比皆是，大多数人也就不以为然，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然而，当你继续深入了解俄罗斯书业10年来所经历的变化之后，你就会对俄罗斯书业能有今天的现状大感不易，大为惊叹了。

“今天，有许多俄国企业家为他们能生产某种商品，而且差不多达到了国际水准，准备卖个国际价格而沾沾自喜，但图书作为出版企业的产品，它的价格只能是国际市场的1/10，这在国内是绝无仅有的一个行业，而对于图书生产所需的材料，如纸张、颜料、装订材料等，俄国出版企业却要按照国际市场的价格来采购。”对俄罗斯图书价格低于国际市场的现状，埃克斯摩出版社总经理诺维科夫如是说。

就俄国国内的印刷成本而言，平均每本书为0.5美元，这个成本在国内和国外是一样的，但如果在国外，这一开销只占图书成本构成的5 10%，而在俄罗斯就要占到成本构成的50%以上。如此说来，西方出版商在支付版税、员工工资、办公费、广告、市场营销等方面，每本书要承担9.5美元，与此同时，俄国生产者却只能被迫接受0.5美元，最多1美元，这样才能保住出厂价在1 1.5美元，相应零售价为2美元。俄罗斯的图书是在经历1998年经济危机之中实际上并没有涨价的少数商品之一，而且在2002年图书出版业的税收已经被国家取消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了价格稳定。这是怎么回事？

“图书，不仅是商品，而且是全社会的精神产品。”这是出版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提高图书价格会给整个俄罗斯人崇尚读书的文化传统以沉重的一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图书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商品，其后果将是真正的文化灾难。

说到这里，人们自然会引出一个问题：处于国际印刷业价格一定与俄罗斯人购买力不高二者夹击中的俄罗斯出版商，是不是他们在降低成本方面做了什么手脚？比如说以盗版、隐瞒印数的手段来免付作者报酬。

“作者的报酬一项，并不可能被列为节约实际开支的项目，”埃克斯摩出版社主管营销与战略发展的副总经理萨维奇这样说，“这里特别要说的是那些巨额印数的畅销书作者。一般而言，他们拿的不是版税，而是事先约定的固定稿酬，所以说，无论什么原因使得印数发生变化，都不会影响他们的稿酬收入。确切而言，出版社所说的低印数是指的0.5 1.0万册。大多数作者的印数在1 10万册，实际获得的稿酬是按印数计算的，即同国际上保持一致，大约为每本书价格的7 10%。在这一情况下，即使出版社冒着侵权的危险，带来的利益也不过3 5%，而由此带来的麻烦可能要多得多。今天的出版业，可以说在俄罗斯是最为透明的商业行为之一，搞那些旁门左道，在印数上捣鬼，实际上并不可能。”

为了保持市场可接受的图书定价，出版社唯一可做的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如持续有效地加快资金周转，打造图书精品，提高印数，增加图书品种等。此外，为了出版商自身的发展，俄国出版商今天在主动地为印刷业和图书经销商提供帮助。这些帮助包括：出版商及时付给印刷商预付款，向图书经销商提供产品赊销，为他们提供折扣、优惠和赠品。出版大社，如埃克斯摩这样的出版社正是这样做的。埃克斯摩一边以参股方式介入印刷企业的重新装备和改制工作，同时在全国布点建立自己的批发零售企业。第一项措施，提高了图书产品的质量，使其在市场上更讨人喜欢，激发读者的购买欲；第二项措施，把图书直接送到了终端用户手里，实现了节约成本的目的。

“在出版社工作的专业人员的收入，平均要低于其他企业和商业，仅为他们的一半或者2/3。”埃克斯摩出版社的另一位负责人力资源的领导科诺瓦洛娃说，“在这方面根本无法同国外的同行相比。如果一位译者在俄国出版社拿到每字数印张（约4万个印刷符号）50美元的话，他在国外就能拿到至少400美元。”而且，俄罗斯出版社的岗位少有不满员之时，干部的流动比之其他行业部门十分滞缓。今天投身出版活动在俄罗斯是一项凭着个人热情、实现和发挥个人创造性潜能的选择。今天的俄罗斯书业握在图书职业家和对图书怀有激情者的手中，对这些人来说，出版并不单单是工作。出版，这是一种心态。

说到这里，我似乎感到俄罗斯出版商内心深处那种对文化事业的崇敬之情，那种视书为至爱的神圣情怀。这也许就是对俄罗斯出版商追求图书低价格低利润行为的最好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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