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
普希金是俄国最伟大的诗人。在俄国,在原苏联,关于研究普希金的书有几百种,甚至形成了“普希金学”。尽管这位享誉世界的文坛巨匠辞世已150多年,但他的死因仍是一个令人难解之谜……
决斗
1837年1月27日下午4时(俄历,下同)。彼得堡远郊。两架雪橇同时由城内驶出,在离彼得堡大约三四公里的一处白桦树林停下。两位决斗对手普希金和丹特士走下雪橇,面对面地站在那里,决斗者之间距离仅为10步。决斗条件规定:在第一次对击没有造成伤亡的情况下,决斗双方可以重新开火。
发出开枪信号。丹特士举起手枪,抢在普希金之前先开了火。普希金应声倒下,丹特士向对手奔了过去。受伤的普希金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来,表情严肃地说:“且慢!我还能开枪,我有这个权利。”丹特士先生又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上。诗人吃力地用左手撑住身体,长久地瞄准着。突然,他发现枪里灌进了雪。于是要求另换一支。诗人忍着剧痛,用新换的手枪开了火。丹特士摇晃了一下,也应声倒下。诗人不禁欢呼:“他被打死了!”但过了一会儿,丹特士又站立起来,因为他只受了一点轻伤。这时,普希金已失去知觉。人们把身受致命伤的诗人抬进马车,送回家中。第三天,即1月29日下午2时45分,普希金与世长辞。
夫妻恩爱
丹特士何许人也?普希金为什么与他决斗?这要从头说起。普希金20多岁时已是蜚声俄国诗坛的大诗人。1828年,诗人在莫斯科的一次舞会上结识了芳龄16的娜塔丽娅·尼古拉耶芙娜·冈察罗娃,并于1931年与之结婚。娜塔丽娅是彼得堡上流社会容貌出众的美人。普希金如醉如痴地爱着自己的妻子,娜塔丽娅也非常体贴丈夫,她不仅操持家务,还抽空帮诗人誊抄诗稿。诗人常把妻子当知友并把自己的思绪写信告诉她:“我因事不能回到你身边。你说因为没有收到我的信而哭了一场,这说明你爱我。为此我要吻你的双手和双脚。但愿你能看到我是多么勤奋,8月份一定回到你身边。”
第三者插足
1835年秋,娜塔丽娅在彼得堡险石公园与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相遇。他长着淡黄色的头发,一对浅色的眼睛闪出鲁莽的光芒。这位青年就是后来与普希金决斗的丹特士。他是法国人,1833年来到俄国,当了近卫骑兵团的少尉。自认识普希金的妻子后,无论在商店,在剧院,还是在公园,丹特士到处跟踪她。起初,娜塔丽娅对丹特士的追求只是一般地应付着,后来有点烦了。尔后又开始可怜他,对他那股子韧劲感到吃惊。娜塔丽娅把这些情况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普希金。“他跟着我,我也挺高兴。”她笑着对丈夫说:“不过我爱的还是你,你知道我对你,对孩子,还有对自己都有一种天责。”
普希金对丹特士经常跟在妻子身边起初采取了容忍的态度,以为这是出于年轻人的狂热,经过一番徒劳无益的努力之后,会把热情转到别的女人身上。但一年过去了,第二年还是这样。社交界围绕普希金和他妻子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普希金为此感到恼火。
匿名信
1836年11月4日,普希金收到一封匿名信,内容是一张模拟的“戴绿帽子荣誉勋章证书”,其中写道:戴绿帽子协会成员在会长纳雷什金主持下,一致推举亚历山大·普希金为副会长和勋章历史编纂家。当时人们都知道纳雷什金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那位著名情妇的丈夫。匿名信暗示普希金的妻子是沙皇尼古拉一世的情妇。普希金的许多朋友也收到同样内容的匿名信。有的朋友还把信转寄给普希金。
天姿国色的娜塔丽娅在彼得堡上流社会的确有不少倾慕者,其中也包括沙皇尼古拉一世。为了使普希金的夫人能经常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沙皇任命普希金为近卫骑兵团侍官。为了能经常看到娜塔丽娅,沙皇还请普希金夫妇住到皇村。当沙皇乘车从普希金家经过时,他总是让车夫把马车开得慢慢的,趁机朝着窗户张望。
决斗挑战书
普希金看到匿名信后,怒发冲冠。他决心进行反击。从信纸和内容判断,他肯定这封匿名信出自荷兰驻彼得堡公使盖克恩之手。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唆使其义子丹特士死乞白赖地追求娜塔丽娅的罪魁祸首。他不能容忍把他妻子的名字同其他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而根据当时贵族们的道德观念,一个名誉受到玷污的丈夫只能诉诸决斗。于是,普希金给丹特士发去了挑战书。
普希金的亲朋好友都极力劝说他放弃决斗。丹特士本人也宣布,他追求的不是娜塔丽娅,而是她的大姐叶卡捷琳娜。后来他俩结了婚。再加上沙皇的干预,诗人勉强收回了挑战。
风波又起
虽然丹特士与叶卡捷琳娜结了婚,但他还是不断缠着娜塔丽娅。在舞会上他身子坐在叶卡捷琳娜旁边,眼睛总是盯着她的妹妹娜塔丽娅。而且,盖克恩还在社会上放风说,丹特士之所以匆忙与叶卡捷琳娜结婚,是为了挽回普希金夫人的名誉,其实他爱的还是普希金夫人。再说,结婚后,他就成了普希金家的亲戚了,因而,有更多机会见到娜塔丽娅。
令普希金特别不能容忍的是,1837年1月25日,丹特士与娜塔丽娅又进行了一次单独约会。约会房间的所有窗帘都拉上了。房子里静悄悄的。丹特士头发乱蓬蓬的,跪倒在娜塔丽娅的脚下,装出痛不欲生的样子,伸出颤抖的手哀求说:“我的天使!答应我的要求吧!否则我将一死了之。我死了,叶卡捷琳娜也会痛不欲生。那么,娜塔丽娅,你就是两条生命的罪人!”娜塔丽娅被丹特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高声喊人进来,就悻悻地离开了。回家后,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普希金。更使普希金愤怒的是,盖克恩父子又给普希金写了一封匿名信,内容就是上述约会的经过。
忍无可忍
普希金在盛怒之下给盖克恩写了一封措词尖刻的信。他写道:“我必须承认,男爵,您本人扮演了很不体面的角色。您身为某国君王的代表,却在为儿子干着拉皮条的勾当。您的所作所为,活像一个恬不知耻的老太婆,到处窥伺机会,向我妻子诉说您那私生子的所谓爱情;当他因患性病而出不得家门时,您却谎称他是由于相思情深而病得奄奄一息……男爵,从今以后我将禁止我的家人同你们有任何交往。我决不允许您的儿子在干出这种卑鄙勾当之后再跟我的妻子谈话。因此,如果您想避免新的纠葛,我要求您结束这一切阴谋,否则,我决不罢休。”
1月26日晚,丹特士的助手给普希金送来了决斗书。它是由盖克恩签署的。决斗书的下边有丹特士的附笔:“已阅,本人同意。”
普希金接受了挑战。1月27日,决斗。即出现了本文开头描述的场面。
女皇笔记
普希金称盖克恩父子的行径是“阴谋”,不是没有原因的。最近,莫斯科大学的普希金研究者叶连娜·费奥多罗娃撰文指出:导致普希金决斗的不是一般的三角恋爱,还有一个可疑的第四角--盖克恩。这个第四者到底需要普希金给他些什么?这是许多研究者提出而没有回答的问题。
费奥多罗娃指出,有一个与普希金之死有关的重要历史细节,从未引起学者们的注意,即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笔记。女皇去世后,不谨慎的巴维尔一世把笔记让库拉金公爵看了,后者又把复制件传给了包括普希金在内的几个人。沙皇尼古拉一世认为,女皇笔记是国家级绝密文件,若传出去,则对皇家的声誉十分不利。普希金死后,在审查他的文稿目录时,沙皇发现有女皇笔记,并在上面批示:“立即送我。”同时决定收回其他人手中的女皇笔记。费奥多罗娃考证后认为,盖克恩想从普希金那里得到的就是这本女皇笔记。其主要依据是:
1.盖克恩的公开身份是外交官,而实际上是一个文物、古董投机商。
2.盖克恩没有爬上俸禄优厚的大使职位,经济并不宽裕。
3.盖克恩可能是总部设在荷兰的一个欧洲秘密组织的成员。
4.普希金因有反专制制度的思想,常常受到当局监视,心情郁闷,而且经济拮据,负债累累。因沙皇让他编写普加乔夫的史料,他还可能掌握其他秘密文件。盖克恩想从普希金手里搞到女皇笔记等机密文件,然后拿到欧洲出版,从而得到大笔偿金。
1836年10月底至11月初,盖克恩向普希金提出这一可耻要求,遭到普希金的断然拒绝。为了报复,盖克恩父子才演出了上述一幕幕丑剧。
丹特士是一个十足的流氓。他一边追逐普希金的妻子,一边同别的女人同居。盖克恩认丹特士为干儿子,是想让他为自己的阴谋服务,让他充当杀害普希金的刽子手。
普希金去世后,娜塔丽娅回忆道:“他(丹特士)真的爱我吗?开头也许是真的。可是他同姐姐结婚后,为什么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表露他那狂热的激情呢?后来我完全明白了,丹特士主要是想以此来侮辱他所憎恨的普希金。普希金在给盖克恩的信中以嘲弄的口吻说到丹特士的所谓激情。他那天才的洞察力早就把丹特士的所作所为看得一清二楚。“不,丹特士从未爱过我,他是在演戏,他跟盖克恩精心策划了一个当时我所不能理解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只有普希金一人知道,他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
历史事实是:1858年,即普希金去世21年后,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笔记在伦敦发表了。
深刻的悲剧
具有自由思想的普希金在19世纪沙皇专制主义统治下,处处感到压抑,他的带有反抗色彩的诗作也往往通不过严格的书报检查。亚历山大一世的政策愈来愈反动,暴风雨在普希金头顶上聚集。
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5个主谋被处绞刑。100多人被充军到西伯利亚去做苦役。普希金和大部分被绞死的人都认识。后来,普希金在自己的诗稿上画了一个绞架,上面挂着5个人的尸体,并且在旁边写着:“我也会……”“我也会……”
审判十二月党人时,又从两个军官身上搜出了普希金写的禁诗,题为《纪念12月14日》,普希金因此受到审讯。这个案子拖了将近两年,由于普希金证明这首诗写在12月14日之前,与十二月党人起义无关,才作罢。
宫廷生活开支很大,普希金从1836年初不得不开始借债。精神上的压抑,再加上物质上的窘迫,使普希金感到一种巨大的悲愁。他曾不止一次地要求离开彼得堡,离开俄国,但未获允许。心力交瘁的普希金曾不止一次地想到死。普希金的朋友也有这样一种印象,就是他在寻求死,乐于死。普希金感到,整个上流社会都在卑鄙地迫害他,不断地羞辱他。他在丹特士身上寻求的或者是死亡,或者是对整个沙皇制度的惩罚。
普希金在决斗负伤回家的路上对其助手丹扎斯说:“你听着,如果阿连德医生发现我的伤是致命的,你一定别瞒着我。我压根儿就不想活了。”简短的几句话,道出普希金在生命行将结束时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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