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
杀母这种事情,放在宇宙的任何角落,都难以让人接受,何况这又是发生在中国留学生的身上,发生在中国广东佛山的父母身上,父母含辛茹苦将其养大成人,还将其送出国外留学,但悲剧就是发生了。
举牌寻找母亲,有找不回誓不罢休的态势
话说,2012年6月7日,加拿大温哥华,来自广东佛山的留学生唐元西(Tang Yuanxi,音译)面对记者的采访,脸色不动神色。他对记者说:自己的母亲失踪了,母亲是从广东来温哥华看他的,住在出租公寓(rooming house),当天就要和父亲唐继辉(Tang Jihui,音译)离开出租公寓回广东,人却不见了。
据香港《南华早报》(South China Morning Post)及温哥华当地媒体报道,警察在接到唐元西的报警后也是一脸懵。唐元西报警说,他的母亲郭莲洁(Guo Lianjie,音译),时年47岁。6月7日早上,妈妈在英属哥伦比亚省列治文市(也译为里士满,Richmond,British Columbia)所住的出租公寓(rooming house)附近散步,结果一去不复返。唐元西说,爸爸和妈妈已经在此住了19天,当天准备回广东的。
唐元西的妈妈几乎不会讲英语,也不熟悉周边地区,更不认识任何人。
唐元西是独生子,时年25岁,2006年19岁时来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省留学,到2012年,已经在加拿大学习生活了6年。
从报警当天起,警察连续不断找了2周时间,就是不见母亲郭莲洁的踪影。此刻,身材有样、一脸书生气的唐元西和父亲唐继辉来到母亲散步的地方举着牌子,牌子上贴有母亲的照片、姓名、年龄、警方联系电话,大有找不回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还说,不知道那天在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最糟糕的事情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I have no idea what happened to my mum. The worst thing is that we are still waiting.
然后,在唐元西誓不找回妈妈决不罢休的态度背后,警方已经掌握了情况,是唐元西亲手用斧头锤死了自己的母亲,并将尸体装入行李箱,扔弃至温哥华西北郊菲沙河(Fraser River)。
但出于办案需要,警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引诱唐元西交代出更多细节和证据。
发现臭气熏天的行李箱,里面有具女尸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
唐元西的母亲自6月7日失踪后,直到7月20日,才有人在温哥华西北部鲍威尔河北部的哈伍德岛(Harwood Island, north of Powell River, B.C.)上发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行李箱,里面装有一个蜷缩的女尸,尸体已经高度腐烂。
经法医鉴定,这是一名中年亚裔女性,警方确信死者就是唐元西失踪的母亲,因为在之前的调查中,警方在唐元西的汽车的后尾箱中发现了不明血迹,但苦于没有证据。
卧底警察声称愿意顶罪,花钱免灾,案件有了线索
于是,警方找来一位会说广东话的卧底女警官。女警官装扮成仁慈的撒玛利亚人(Good Samaritan,是基督教文化中一个很著名的成语和口头语,意为好心人、见义勇为者),声称要与唐元西见一面,说她认识两个男人,他们在钓鱼的时候,在河里发现一个行李箱,打捞上岸之后,发现一具亚裔女性尸体。
之前,唐元西“寻母心切”,现在有了线索,他得出面装一下,于是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见面后,女卧底警察开门见山,说她可以帮助唐元西摆脱罪孽,和她一起来的两名男士,也曾犯有杀人罪行,对处理尸体有丰富经验,只要唐元西愿意给钱,他们会帮助唐元西把尸体处理干净,绝不会被人发现。
Ruttan said the officers offered to dispose of the suitcase and Guo’s body if Tang paid them. The men represented themselves as seasoned criminals.
唐元西一开始似乎不确定,但后来问要花多少钱。唐元西说他没有钱,后来这两名卧底男警察帮唐元西出主意:告诉你的父亲,就说你的母亲是被绑架的,这样你的父亲就会筹措赎金来支付这笔费用。
Tang allegedly appeared unsure at first, but then asked how much it would cost. Ruttan said Tang claimed he didn’t have any money, but suggested telling his father that his mother had been kidnapped so he would pay a ransom.
与此同时,两名卧底警察告诉唐元西,他们需要知道妈妈郭莲洁的死亡细节,因为有一个同伙患有癌症,如果能给他报酬,他愿意承认杀害了唐元西的妈妈,所以要求唐元西演示杀害妈妈的过程,以便癌症病人在交代罪行时给警察一个完成而没有破绽的犯罪过程。
Ruttan said the undercover officers also told Tang that they had an associate who was dying of cancer and willing to admit to killing Guo if he was paid. The officers asked Tang to re-enact the killing so that their associate would know what to tell police, and filmed the re-enactment on a cellphone.
唐元西一听,靠谱。于是,在两名卧底警察和唐元西接触了几回过后,唐元西开始放下戒心,并一点一点地向卧底警察讲述了全部杀人细节,他所讲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演示动作,全部被卧底警察录了下来。
The officers told Tang they would need to know the details of Guo’s death so they could clean up the evidence. Ruttan said during that meeting and others, Tang allegedly told the officers in detail about how he had killed his mother.
铁锤锤死母亲,再用被子捂20分钟
2012年6月7日,唐元西的父母本来要从温哥华返回广东佛山。上午,妈妈来到唐元西住在温哥华列治文的房间,唐元西让妈妈帮他清理一下他散落在床底下的硬币。
在妈妈一边帮助儿子整理床铺的同时,一边抱怨儿子20几岁了,家住得乱七八糟,就在妈妈弯腰低头拾捡硬币时,唐元西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铁锤照着妈妈的后脑勺猛力一击,妈妈哎呀一声倒地,但妈妈没死,只是惊恐万分求救,唐元西又用床单塞住妈妈嘴巴,妈妈挣扎,他又用铁锤砸向妈妈的头部和脸部,直至妈妈一动不动。
随后他又把被子捂在妈妈的脸上,直到20分钟后,唐元西检查了妈妈的脉搏,确认死亡,才将妈妈装入妈妈给他买的大行李箱,随后将行李箱拖离公寓。
On the morning of June 7, 2012 — the day his parents were supposed to return to China after a long visit — Tang said his mother came to his room at the Richmond rooming house(出租公寓) where they were all staying and he told her to clean up some coins he had scattered on his bed.
While she was tidying the bed, Tang hit her on the back of the head with a hammer. He then used the bedding to smother her. When she struggled, he hit her on the front of her head and face.
Tang said he held the bedding over her face for 20 minutes and then checked that Guo had no pulse. He put her body in a large suitcase and took it to his apartment.
劝父亲按原计划飞广州,将母亲尸体丢弃河中
随即,唐元西来到父母所住的出租公寓,问父亲,妈妈回来没有,并说他和妈妈在他的公寓楼附近走散。
父亲一听,连忙和儿子一起下楼找妻子,但一白天都没找到,马上要到飞机起飞的时间了,儿子劝父亲,让他按原计划飞广州,等他找到妈妈再安排妈妈回国。
父亲慌乱中听从了儿子的安排,准时坐上了从温哥华飞往广州的航班。父亲走后,唐元西于6月8日凌晨1点,驾车将装有妈妈尸体的行李箱从菲沙河2号桥处丢弃到河里。
同时丢弃的还有铁锤,以及用来窒息妈妈死亡的床上用品。对这些床上用品,唐元西做过处理,喷了些油漆、剪断、烧毁,然后丢进了河里。
Tang told undercover officers that about 1 a.m. on June 8, he took the suitcase containing his mother’s body to the No. 2 Road bridge and dumped it into the Fraser River. He threw the hammer off the same bridge. He said he spray-painted, cut up and burned the bedding he used to smother his mom.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6月8日中午,唐元西报警,说妈妈失踪了。在警察寻找的整个过程中,曾经还有流言说,是妈妈抛弃了爸爸和儿子,在加拿大和其他人开启了人生另一段新生活。然而,这都是善良人的想象和猜测。谁也无法想象,儿子会把自己的母亲杀死,并弃尸河中。
曾想杀掉父亲,但身体不如父亲强壮
2012年9月7日,唐元西因杀人罪被警方逮捕,被捕时他和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卧底警察同在一辆汽车上。然而,令人诡异的是,案件开庭审理时,唐元西的爸爸在出庭作证时,处处维护着儿子。
爸爸唐继辉说,儿子性格很好,妻子强势固执,儿子高中时曾经跟一名女同学交往,但妻子强行拆散了他们。
据当地中文媒体报道,看到唐元西的父亲在休庭时,偷偷给儿子竖起大拇指,甚至还签下谅解书,要求法官从轻处罚。但在后来的庭审中,当他听到唐元西在法庭上陈述心声时,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曾想连同他一起杀死,以继承财产,并和后来的女朋友开启新生活,只是因为自己不如父亲强壮,恐怕不是爸爸的对手,所以才没敢出手,听到此刻,父亲瘫在了座椅上。
女朋友被母亲骂垃圾妹,深深刺痛自尊心
唐元西称,他从小过着被父母操纵的生活,长大后父母还想包办他的婚姻。“妈妈甚至已经找好未来媳妇的人选。”
唐元西认为,这样的生活很窒息,“我只想开心做个普通人,如果父母不在,我会很快乐。”
唐元西的父母在广东佛山经营一家木材厂,收入丰厚。唐元西出生后,妈妈郭莲洁一心望子成龙,想把自己的打造成天才。
唐元西从小很听话,在母亲的督促之下,成绩一直优秀,但这几乎全部来自妈妈郭莲洁严苛的教育方式。
如果唐元西一次没有考好,就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直到下次考试成绩优秀,惩罚才会消失。
在生活上,妈妈对儿子的控制欲也非常强,小到用过的东西要物归原处,大到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不断做着伤害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儿子,但妈妈的理由是一切为了儿子好。
在校内校外,唐元西干了什么事情,都要向妈妈汇报,如果外出没有及时汇报,妈妈会不断给儿子连环打电话,直到儿子接起电话为止。
高中时,唐元西喜欢一个女生,女生善解人意,经常会倾听唐元西的倾诉。女生还鼓励唐元西好好学习,考一个远一点的大学,离开父母,还约定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然而,被父母监控如此紧密的父母终究还是知道儿子谈恋爱的。妈妈大发雷霆,指责儿子对不起妈妈的辛苦,还说那个女孩家里很穷,学习一般,还质问: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垃圾妹?
“垃圾妹”一词一出口,唐元西被深深伤害,但他不敢反抗,只能听从母亲安排,和女孩彻底分开。
来温哥华看儿子,却成为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2006年,唐元西到加拿大留学,妈妈郭莲洁很高兴,自认为自己教导有方,可儿子唐元西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并不想到国外读大学。
来到加拿大后,大学生活让唐元西某过得有些痛苦,时常感觉到孤独。有时候打电话回家诉苦,但换来的是妈妈的抱怨:别人家的孩子都能适应,为什么你就不能。还说亲戚家的那个孩子出国混得有多好,让唐元西别给她丢人。
直到毕业前夕,唐元西想回国发展,但母亲觉得,儿子留在国外,她的脸上有光。最终儿子还是听从了妈妈的话,毕业前夕找到一份工作,薪水也不错,妈妈听后十分高兴。
于是妈妈提出想要到加拿大看望他。没过多久,妈妈郭莲洁和父亲唐继辉乘坐的班机降落在温哥华国际机场,儿子接到爸爸妈妈后,妈妈一路很开心,因为她认为儿子是她的骄傲,但妈妈万万没想到,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胡适:我绝不会“以爱之名”,去掌控你的人生
到此,小编突然想起胡适写给子女的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我养育你,并非恩情,
只是血缘使然的生物本能;
所以,我既然无恩于你,你便无需报答我。
反而,我要感谢你,
因为有你的参与,
我的生命才更完整。
我只是碰巧成为了你的父亲,
你只是碰巧成为了我的女儿和儿子,
我并不是你的前传,
你也不是我的续篇。
你是独立的个体,
是与我不同的灵魂;
你并不因我而来,
你是因对生命的渴望而来。
你是自由的,
我是爱你的;
但我绝不会“以爱之名”,去掌控你的人生。
廖廖一段文字,胡适道尽了父母与子女的关系,父母需要爱孩子,但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财产,不能完全受父母掌控,子女有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权利。
可以看见,这宗人伦悲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来自父母的沉重的爱,令儿子有不可承受之重,最终崩溃。也因为此,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省高等法院最终判处唐元西二等谋杀罪,终身监禁、17年内不得保释。事实上属于从轻判处了。
给钱让儿子买车,儿子却租来一辆车,担心妈妈责怪,杀心隧起
之前,唐元西的律师在给法官的信中说:唐元西不是生来就是杀人犯,而是在20多年的成长过程中被父母时刻掌控形成了积怨,突破唐元西底线的最后一件事是,父母给唐元西钱,让他买辆车,二手车也行,不料唐元西所开的车子是租来的,他想从妈妈那里拿回租赁文件,又担心被妈妈知道后又是一阵不可理喻的责怪和谩骂,于是,他下了杀害妈妈的决心。
唐元西也曾给父亲写信说:你们养育我25年,最终我却夺去了妈妈的性命,我能想象你的极度痛苦和愤怒。
“The two of you have raised and nurtured me for 25 years. In the end, I took away mother. I can imagine your anguish and anger,” he wrote.
然而,不管如何忏悔,悲剧已经酿成,可怜父母的爱子心切,也可怜心智未熟的儿子,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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