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华人论坛 加拿大新闻【专访】跨性别人士吴家霖 ：我为何要推动性别中立洗手间、更衣室？

在加拿大

华裔资深评论员姚永安：体现加拿大社会的进步、多元、与包容价值观。

RCI发布日期：23:28

吴家霖（Kulam Ng）是居住在温哥华的一位跨性别人士。

早在2013年，他就开始协助温哥华市政府等机构，听取华裔社区以及LGBTQ社区的意见，为设计能包容所有性别的公共洗手间、更衣室提出建议。

他在大学毕业后进入公共服务领域，目前，就职于一家非盈利机构。

他向加广中文的记者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表示，自己是非二元性别人士(Non-binary gender)。出生以来，他身体的性特征完全是女性，但自我性别认定是男性。平时的穿着打扮、肢体语言都是男性化的。很多时候，人们见到他会称呼他先生，而等他开口说话，才意识到他声线显示出的女性化温柔。

他目前的性别指代是they/them。

我从三、四岁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打扮，讨厌穿裙子。家人送我去幼稚园，我会把裙子脱下来，换上自己最喜欢的中性运动服，然后，等家人来接我的时候，再换回来。

考虑到所有人的设计才能让所有人受益

对很多人来说，使用公共洗手间，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但对于吴家霖，却觉得这是个负担，他需要事先计划好，或者干脆避免去洗手间，除非那里有不分性别的洗手间，比如星巴克 —— 以避免遭遇尴尬。

他表示，以前去游泳，他常需要在车里换衣服，以避免进入女更衣室的麻烦——因为有一次，一位小朋友指着他说，怎么有个男孩子进来了，随即哭了起来。

还有一次，他使用女洗手间，一出门，一位保安站在门外，原来是有人报了警。

类似的事件不胜枚举，令他感到，公共场所洗手间、更衣室完全没有考虑到性别多元这个因素。

他表示，其实，许多人很早就体验到了，最好的设计是考虑到每个人需求的设计。

比如，十年前，他成为温哥华公园局性别多元包容委员会成员，就新的社区中心洗手间设计进行社区咨询。

当时，参与调查的有不少华裔老人家。而他们选择出的心目中最佳洗手间模式就是星巴克咖啡馆的洗手间，不分性别的独立空间、宽敞干净、有自动门，方便残障人士和行动不便的人士。

再比如，华裔聚集的列治文市新建的一个社区中心游泳馆，其更衣室设计就是性别中立概念：每个更衣室都是独立和保护隐私的，里面包含了淋浴等设施。

这样的设计大家都会感觉方便。如果一位父亲带着女儿去游泳，他们应该进入男性更衣室还是女性更衣室呢？现在，这类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又比如，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目前也采用新的不分性别洗手间，非常漂亮，舒适而方便，广受好评。

其实，这是一种设计的概念，对未来的新设计都会产生影响。它的通用化设计、或是性别中立设计，无障碍设计，都体现了当你在设计中照顾到了最弱势的人群的需要，会让所有人受惠，并受到欢迎。

但奇怪的是，在华裔社区，性别中立、不分性别洗手间却一直是非常有争议的话题，而且争论相当激烈和两极。

华裔资深时事评论员姚永安（Gabriel Yiu）对加广中文表示：

当社会接受性小众之后，性别中立厕所是理所当然的发展，不然他/她们去哪里上厕所？大家应该用平常心去看待。加拿大最有名气的大学都有这种厕所，总不能说这些大学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而如果加拿大能够在公共设施方面照顾到每一个人的需求，为什么不去做呢？

对中性洗手间更衣室的恐惧源自不了解

2017年，加拿大联邦政府推出C16法案，更新了《人权法》和《刑法》，把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纳入禁止歧视的理由。

法案曾引起华裔社区轩然大波，将其贬称为同厕法案。这种认知延续到现在，每每提及性别中立、不分性别的公共设施，就会引发华裔社区一些人士的激烈反对、批评。

姚永安认为：

因为它涉及复杂的政治、意识形态、偏见等因素，当然还有无知。不少华人对性少数都有歧视倾向，再加上右派的抹黑和散播误导信息，当中包括一些有名气的香港黄丝时评人，以此用作攻击左派，即所谓的左膠。

他还认为，与美国和香港相比，加拿大绝对是一个左的国家，看重人权（当中包括尊重少数的权利）以及包容（Inclusive），厕所议题就是其中之一。

吴家霖也认为，华裔社区的这种反应其实是对这类设施不够了解，且受到误导。

他相信，好多去列治文新社区中心游泳的人会和自己一样，非常享受实用又方便的更衣室，而不会去计较这是性别中立还是不中立。

有人曾经问他，这个设备本身非常好，可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强调是中性的、是不分性别的呢？

吴家霖坚持说，因为包容是一种价值，这是教育的一个部分、一种功效，可以逐渐把它变成公众常识。

像温哥华、列治文市、或者是UBC的新设施是每一个人都非常享受的，但这还仅仅限于新修建的、有资金支持的公共设施，他希望能够不断推动性别多元和性别中立的设计概念，令它成为主流。

再比如，还有一种常见的批评是说，不分性别的洗手间令女士、女孩子感到不安全。

吴家霖认为，人们感到不舒服并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在某个空间出现了超出了你预想的人。比如，在家庭更衣室，你看到带着孩子的父亲走来走去，也会觉得不舒服，因为这不是平常你预期会见到的人。而这类有包容的、性别中立洗手间逐渐普及，会打消这种不舒适感。

当然，他也承认，在这个问题上，你无法说服所有的人。

为什么要站出来？

吴家霖是为数不多的华裔社区LGBTQ人士站在公众面前，持续发声，呼吁建立性别中立洗手间等公共设施。

他表示，在同样身份的华裔年轻人中，自己拥有特权，比如，有给予自己爱和支持的家人；自己一直在政府部门和公共领域工作 —— 这些都是强烈倡导性别多元的机构，令他在事业上不需要担心；而且，非常幸运，自己居住在全球对LGBTQ群体最为包容的城市之一温哥华。

他回忆说，自己在19岁时出柜，当他公开了自己的性别认定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聘请他做英文家教的华裔家长们都不再把孩子送来补习。

后来，他在给加广中文的邮件中表示，十年前，自己曾接受过另一家中文媒体访问，当时大标题称他大温华裔变性人。他当时工作的中餐馆，有人把报纸上他的照片剪下来，贴在墙上，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发出讥讽而不友善的笑声。

我的华裔血统和身份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为它感到非常自豪。我的家人是从中文媒体获取大部分新闻信息的，。虽然我可以应对公众和陌生人的歧视，但我渴望被家人完全理解和接受。 因此，在华裔社区的酷儿权益倡导活动对我非常重要。 最终，我希望所有华裔酷儿孩子们都能得到理解、接受、与爱。

文章来源于RCI:专访跨性别人士吴家霖 ：我为何要推动性别中立洗手间、更衣室？

  ·生活百科 揭穿可再生能源神话
·生活百科 红能需求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