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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

鹿顶记 作者：鱼丈人 哥们儿，吃过加奶酪的“扬州炒饭”吗？信不信由你，我在加州北部的E城就吃过一盘儿！那馆子就在马路边儿上，红墙绿瓦，斗拱飞檐，还真有些华夏之风。刚一进门儿，金发碧眼、身穿旗袍的的洋大嫂就满脸堆笑地迎过来，把我让进一个雅座，先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接着献上茶水、菜单。我的上帝，这是哪门子“中国餐馆”啊？菜单只印洋文，桌上没有筷子；再看看吃饭的和跑堂的，统统洋人的干活。得，您就别指望在这儿吃到正宗的中国菜啦。 这是一个烟雨蒙蒙的夜晚。我的旅行已接近尾声，再开上200多哩，就可以到湾区了。我开的是一辆崭新的“野马”跑车......那位成功人士说啦：“这种破车你还好意思吹？”嘿，您小人家也不动脑子想一想，老“卢瑟”买得起“宝马”、“宝驴”么？不瞒您说，这“野马”还是租的，为了省钱，连租车公司提供的碰撞险都没舍得买。您要嫌我开的车不好，给我30万美刀，我立马买辆“法拉利”叫你丫开开眼，怎么样啊？说来也好笑，在过去几天里，这辆大红色的新车只要一停下，就会有土头土脑的老美过来喝彩，还要陪着笑脸和我讨论一下发动机的主要参数。哈哈，什么叫“尊严”？这他妈就是！这“尊严”伴着我和“野马”，象一团火那样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直到皱着眉头吃完那盘奶酪炒饭！ 还没容我放下刀叉，洋大嫂便走过来问：“好吃么？”我本来想告诉她：这奶酪炒饭虽然很新奇，但是一点儿中国味儿都没有。不过看着笑眯眯的洋大嫂，我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咕哝了一声“弯豆腐”，便付帐走人了。 我走的这条路是加州101号公路。101公路贯穿加州南北，基本上是沿海岸线行进，经过许多著名海滨城市和旅游胜地，沿途风景宜人。从E城到旧金山这一段，多在山林中穿行，上下坡、急转弯很多，路也窄到每边只有一条车道。白天开车可以领会曲径通幽的妙处，晚上行车就只能借着车灯看到前方十几米的路面，风险是很大的。不过，比起红军长征两万五，这点儿风险实在不在话下。这一周，我的行程超过一千哩，如今公事、私事都已办完，家里温馨的灯光便成了不可抗拒的诱惑。现在是七点多，我要是开得快一点，午夜就可以到家。要是让我再在外边住一夜，您杀了我得啦。 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路面变得很滑。几次急转弯，车都打了滑，不过还不至于失控。我小心翼翼地把着方向盘，紧盯着被车灯照亮的那一小片路面。开了一个多小时，不要说没有看到一辆车，连个鬼影都没有，黑黢黢的山林中只有我一人一车，你说爽不爽？ 不料爽了没多久，腹中便开始风起云涌。这该死的“扬州炒饭”不往下走，却带着胃酸一个劲儿地向上顶，不一会儿。车里就充满了奶酪气，害得我只好将车窗大开，让凉凉的雨丝飘到我的脸上。还好，车上的音响正放着《吉赛尔》，曼妙的音乐有效地缓解了我对“扬州炒饭”的不满，把我带到了莱因河畔那片神秘的林地：月光下，少女的幽灵披着洁白的纱巾，随着她们的女王翩翩舞动，最后簇拥在一座新坟前，等待着因失恋而死的吉赛尔破土而出...... 哇塞！前方十几米处的路中央，居然有一座美丽的雕像难道吉赛尔在这里显灵了？再仔细一看，什么吉赛尔，那是一头眼睛黑亮、毛色金黄的野鹿，在车灯的照耀下，象一座雕像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大惊失色，赶紧死踩刹车。“野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颤抖，却仍然带着巨大的惯性向鹿撞去。“砰”地一声巨响，“雕像”被撞得凌空飞起，掠过车的右侧，摔在后边了。“野马”东倒西歪，在路上又滑行了十几米，方才停稳。幸亏对面没有来车，不然麻烦就大啦。 惊魂未定的我，呆坐在车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开了十几年车，从来没有出过事故，今天居然撞了一头鹿，真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 正在惶惑时，后视镜上突然出现了闪烁的红、白、蓝三色警灯，一辆警车悄悄地在我的车后停下来。我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呆在车里，不要出来！” 突然想起在电影里看到警察在公路边执法，好像也是不让当事人从车里钻出来的，也不知他们怕什么。可是那电影里的警察是假的，哥们儿今天可是碰上真的啦。 过了一会儿，一个公路巡警举着手电，叮叮当当地走了过来。美国警察身上的装备特别多，有步话机、手枪、罚单、手铐、警棍、钥匙等等，所以走起路来动静大，很热闹。当他高大壮硕的身影出现我的车旁时，我赶紧降下了车窗。 “你刚才撞了鹿，是不是？”警察俯身问道。 “是，我很抱歉。” “你没事吧？” 我告诉他，我还活得好好的，但不知那鹿怎样了。 “那鹿么，”警察直起腰，吹了一声口哨，“早就跑到林子里去了。” 嘿！这小兔崽子吃饱了撑的，黑灯瞎火站在马路当间儿发愣，害得我几乎车毁人亡，它倒没事人似地跑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啊？ “我跟了你很久了，”警察有些得意地说：“这一段路的限速是35哩，而你的速度至少50哩，很危险。我本来是要给你开罚单的。” 超速！罚单！ 警察走到车前方，用手电照着“野马”的车头，看得很仔细。 “师傅，”我忍不住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问：“这车撞得够呛吧？” “你可以下来看看。” 我如遇大赦，急忙开门下车，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车前，借着警察的手电光俯身一看，哎哟我的妈呀 “野马”的保险杠右侧瘪进去一个一尺长，半尺深的大坑，保险杠上方的大灯也撞歪了至少45度，灯光仍然不屈不挠地射出来，好像一个斜眼的怪物在对着我冷笑。这还不算，右前轮的挡泥板也变了形，要是再往里弯一点卡住轮子，“野马”就要变成瘸马了。这车有没有内伤还不知道，光是修理车体，一千块钱恐怕都打不住，而我偏偏没有买碰撞险！忘了是孔子还是孟子说的：人要是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要是倒起霉来，放屁都能砸了脚后跟。哥们儿今天算是栽啦！今天是几号啊？ 我的脸上水淋淋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师傅，这车还能开吗？” 警察打着手电，又把撞坏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还用手扳了扳瘪进去的挡泥板。 “我看没什么问题，”警察说，“走吧！注意安全，别再开快车了。” 谢天谢地，罚单免啦！警察其实是个热心人，决定跟在我后面走一段路，以确定“野马”并无大碍。于是我郑重地向他道谢，握手告别。 看来这“野马”还算皮实，外边虽然撞了个神头鬼脸，开起来却没有什么问题。音响里还放着《吉塞尔》，只是已经到了尾声：阿尔贝特这轻浮小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吉塞尔在晨曦中隐入坟墓，不禁哭得稀里哗啦......我看看后视镜，警车亮着警灯在后面护送，那旋转着的红、白、蓝三色光，在这黑黑的雨夜中象绽放的礼花。我不禁诗兴大发，吟道：“真他妈好看！” 警车跟了我十分钟，便闪闪大灯，拐进右边的岔路走了。黑黢黢的山林中，又只剩下我一个啦。我很想趁着月黑风高，把这破了相的“野马”连夜开回家去，免得大白天丢人现眼、有失咱们的国格和人格。可是，与鹿这一撞，不仅撞掉了我的“尊严”，身心也变得疲惫不堪；还有那“扬州炒饭”，大概早都变成冷汗出了，如今又饥又渴，哪里还有力量开下去？ 坚持着又开了20多哩，路边开始出现旅馆、加油站、麦当劳等广告牌，U城就要到了...... 几天以后，我收到了租车公司的账单。美国人修车倒也简单：不是把撞瘪了的地方顶回去，而是干脆换个新部件，挡泥板瘪了换挡泥板，保险杠弯了换保险杠，加上人工钱，总计1500多美元。幸运的是，我租车时用的是信用卡，信用卡公司可以为我支付这笔费用。打了几个电话、填了若干表格后，事情就搞定了。租车公司说，修车那两天“野马”不能出租，影响了他们赚钱，于是又要了我100块钱才拉倒。 这故事到这里也就完了，不过还要说一说标题。原来想用《鱼丈人与梅花鹿的合理冲撞》，后来一想，冲撞固然发生了，“合理”却未必；何况这题目平铺直叙，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鱼丈人开车撞了鹿，怪跌份儿的。得了，干脆就叫《鹿顶记》，您一瞧题目高深莫测，就非得打开看看不可，然后您连呼上当，我赚了点击，双赢！其实，这题目还是很有深意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太得意忘形，让鹿顶这一下子，我以后开车可要小心啦。各位看官也要记住：千万不要半夜三更开车走山路。撞上个鹿都吃不消，您要是运气好撞上一头大狗熊，那您恐怕就要变成他老人家的夜宵啦。还有，舍亲金庸先生大概不会抱怨我用这个标题吧？我的是《鹿顶记》，他老人家的呢，是《鹿鼎记》，两回事儿。对了，《鹿鼎记》讲的是什么呀？ 哎，今儿可真是喝高了，怎么就稀里糊涂写了这么一大堆啊？您别笑，我说的可都是真人真事。不信您去打听啊U城那家中国餐馆胖胖的老板娘一定还记得，在那个烦人的雨夜，一个面色阴郁的大胡子坐在屋角，闷闷地吃了一碗海鲜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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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转帖鹿顶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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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转帖鹿顶记嗯，写得很好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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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转帖鹿顶记嗯，写得很好很生动！点击展开...我也遇过类似的意外，撞上一只小鹿，一边车头灯全毁了，据说在加拿大可向有关野生动物保护的部门索取赔偿，但详情不大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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