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
作者:我写的可能都是错的
实在没有想到,那首小诗会吸引来这么多关注,感谢每一位读者,谢谢你们。我并不是什么专业的诗人,对诗歌了解很少,那些词句只是最近堵在心里很久的话。
很多读者留言说,敬佩我的勇敢,但卑怯或许是人性的一部分,我有勇敢的时候,也有懦弱的时候。
高考结束,我的成绩并不理想,到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父母离异,母亲一个人拉扯弟弟,爷爷奶奶已无力帮忙。我只能省吃俭用,加入勤工俭学部,时常一天只花十块,两块钱早饭,四块钱午饭,四块钱晚饭。
大二的某一天,接到辅导员发来的消息,说校党委招募有一定写作能力的学生,每个月有两三百块补贴,各学院都有名额,已经把我推荐上了。
到了会场,坐了三十多位同学,各年级都有,看了通知,才知道这是“大学生网络纪律监察动员宣讲会”——工作内容是举报身边有不良言论的同学,撰写正能量文章发布在校报上,带头引导校园的政治风气。
宣讲接近尾声,进来一位学长,宣讲老师说,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榜样——这位学长由于在校期间优秀的监察表现,每个月都能领取补贴,如今已成为公务员。
到了最后,举手表态——默认大家都参与,不愿意参与的举手,离场。
一阵沉默后,我举起手,环顾四周,举手的只有我一个人,老师没有强留。当天晚上,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那位学长打来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他问我为什么不参与,我说,可能性格不太适合。
毕业后,自己开始写公众号,想要给自己留一个表达的角落,渐渐的,五年来遇到了很多可爱的读者,今年2月,那个号消失了,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又注册了小号。
被删除的文章多了,我的脑子里也建了一个审查部,很多时候,写着写着,我会觉得某个句子太“僭越”,自己就主动删掉,有时候文章过不了审查,我也会逐字逐句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审查通过后,又松一口气……
我其实并不勇敢。
去年有做公益的朋友邀请我加入他们,我的第一反应是:“现在做公益多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了,算了算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婉拒了她,但这个念头让我愧疚了很久……后来,我给那个公益机构捐书,帮他们做一些小小的宣传,也依然不能打消那种愧疚。
很多更勇敢的事,我想都不敢想,我不是记者,不是维权律师,不是志愿者,我只能躲躲藏藏写点东西,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但我还是想做到力所能及的勇敢,如果不能呐喊,就小声嘟哝。
格罗斯曼在《生活与命运》中,写过这样一个故事:罗森贝格是一位处理犹太人尸体的劳工,监工艾尔弗下达指令,让这些劳工都把尸体叫做“具”,一具,两具,三具。可罗森贝格却在艾尔弗听不见的时候,偷偷把这些尸体叫做“人”,他一边挥着铁楸,一边嘟哝,“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他只能嘟哝,不敢大声说出来,如果被艾尔弗听到,他就会被枪毙,这一声声的嘟哝,就是罗森贝格对自己所处位置的选择,就是他小小的勇敢。
没办法,我们都很渺小,也都有自己的怯弱,哪怕只是一点点勇敢,也会成为一个锚点,标记下我们对微光的坚守。我们都说自己是时代巨浪下的扁舟,但事实上,我们不仅仅是扁舟,也可能是浪花,每个人都可以在这样的巨浪中寻找自己的位置。
自从那个写了五年的号消失后,很多朋友都联系不上了,昨天的那首小诗,还帮我找回了很多人,看着那些熟悉的昵称,熟悉的头像,我越发相信,我一直写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唤醒谁,说服谁,改变谁,我远远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
p style=”text-align:center;”>
写下去的意义,只是为了寻找一些回声——我发出的声音,会让某个陌生地方的某个陌生人觉得自己并不孤独,我们可以遥遥相望,就足够了。
谢谢。
·中文新闻 澳大利亚反犹太主义:新南威尔士州警方称 Woollahra 破坏行为“
·中文新闻 出于福利考虑,医院取消了见习妇产科医生的资格